1、室友表面上若无其事,谈笑风生,但我好几次在深夜听到了她压抑的哽咽声。
2、我大概能猜到,可能是因为我。
3、犹豫再三,我把宋千渝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,给他打了电话。
4、电话接通得很快,听到他那有些沙哑的声音,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。
5、他说:「小静,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。」
6、我恍惚了一下。
7、这句话,我以前经常对他说。
8、不过我那时的语气更加小心翼翼,更加无助,像是把骄傲和自尊从骨子里剜去,一寸寸碾碎,然后卑微到尘埃里。
9、幸好,有一个人及时出现,拉着我走出来了。
10、脑海中闪过何洲那张清隽温柔的脸,我不自觉弯了弯唇角。
11、「……小静,你在听吗?」宋千渝的声音更哑了。
12、我回过神,「……你刚才说了什么?」
13、那头沉默了。
14、我想了想,平静地说:「宋千渝,我喜欢了你十年。」
15、那头传来一阵沉重的呼吸声,片刻之后,宋千渝才开口:「我知道。」
16、虽然心里早就猜到,但听到他亲口承认下来,我的心口还是剧烈地疼了一下,仿佛被什么钝器刺破一般。
17、不是因为他,而是为我那晦涩、笑话般的十年暗恋。
18、我深吸口气,语气坚定,「但从那顿饭之后,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你了。我现在对你们,只有祝福,而我身边,也出现了我想要紧紧抓住不放手的人。」
19、我微微叹了口气,继续说:「宋千渝,我们都该好好珍惜身边的那个人。」
20、这次宋千渝沉默的时间更久了。
21、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出声的时候,他才用一种笃定、松了口气般的口吻缓缓问我:
22、「何静,你和他在一起,是不是为了报复我?」
23、……
24、我被宋千渝那句话搞得有点心堵。
25、不是心虚,也不是被看穿心事的狼狈,真的就是心里郁闷得发堵。
26、我在想,这十年我到底是有多卑微多没尊严啊,让宋千渝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,我会牺牲自己的感情去报复他?
27、虽然,他说出那句话后我就又把他拉黑了,但心里仍然很郁闷。
28、这天,我和何洲看完电影回来,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,脑海里又飞快掠过那句话。
29、我一个晃神,脚下被块石头绊了一下,膝盖一弯差点跌倒,幸好旁边一双手稳稳扶住了我。
30、迎上何洲担忧的目光,我对他弯唇一笑。这时,脚踝处突然传来一阵抽痛,我下意识倒抽一口气。
31、「崴脚了?」何洲眉头皱了起来。
32、我点了点头。
33、何洲把我扶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,捧起我的脚检查伤势。
34、「幸好没有脱臼,学姐,我帮你揉揉。」
35、还没等我反应过来,下一刻脚踝处便传来微凉的触感。
36、他轻轻抓住我的脚踝,手指轻柔而有节律地揉捏,有些微的酥麻感,我短促地「啊」了一声。
37、何洲突然顿了顿,从我的角度,能看到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。
38、我不禁脸有些发烫。
39、最后,脚踝处的疼痛缓缓散去,我听见何洲低声问,「学姐,还疼吗?」
40、「不、不疼了……」我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。
41、何洲似乎笑了笑,把我的脚轻轻放下,抬起头看我。
42、月光下,他眼睛很深,鼻梁很挺,唇色很红,目光坦然专注。
43、我看着他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。
44、完了。
45、不知道是谁先主动,也不知道是谁回应谁,转眼之间,我已经搂上了他的脖子,而他的手扶住了我的腰。
46、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,第一个吻。
47、……
48、不知过了多久,他稍稍退开些距离,重重地喘着气,落在我脸上的视线滚烫得几乎要将我融化。
49、「静静……」
50、脑海中的某处神经,随着他这一声极轻的呢喃,啪的一声,彻底崩断了。
51、张了张唇,想说什么,胳膊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,用力地将我从长凳上拽下来。
52、我吃痛地低吟了一声。
53、转过头,正好对上一双熟悉、赤红的眼睛。
54、说实话,看到是宋千渝,我真的有些意外。
55、特别是他现在面色铁青,眼里满是震惊和愤怒,就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。
56、我只觉得荒唐可笑。
57、他习惯了我十年如一日的付出,习惯了我不求回报的好,当我不再卑微和妥协,当我的眼睛不再看向他的时候,他又觉得不爽了。
58、更可笑的是,他可以对我疏远漠视,划清界限,却不允许我主动放下,从无望的沉溺中脱身。
59、他好像,见不得我过得好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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